作者：江西财经大学九银票据研究院 肖小和、木之渔
近期，国家发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刚要》（以下简称《十四五规划》），计19篇65章。对未来五年经济与社会发展明确了指导方针、战略导向与主要目标等。
商业承兑汇票（以下简称商票）是我国金融市场的组成部分，其对实体经济的支付与融资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长期以来，商票项下相关业务的发展相对滞后，对实体经济的支持较为有限。结合《十四五规划》，我们认为商票在“十四五”期间大有可为。
一、十四五规划的主要目标与启示
（一）主要目标
《十四五规划》涵盖六大主要目标，一是经济发展取得新成效；二是改革开放迈出新步伐；三是社会文明程度得到新提高；四是生态文明建设实现新进步；五是民生福祉达到新水平；六是国家治理效能得到新提升。
其中，经济发展取得新成效。发展是解决我国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发展必须坚持新发展理念，在质量效益明显提升的基础上实现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增长潜力充分发挥，国内市场更加强大，经济结构更加优化，创新能力显著提升，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水平明显提高，农业基础更加稳固，城乡区域发展协调性明显增强，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取得重大进展。
（二）启示
1.要强化票据市场体系建设，助力大循环、双循环发展
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是“十四五”规划提出的一项关系我国发展全局的重大战略任务，需要从全局高度准确把握和积极推进。票据是实现经济发展和双循环的有效工具之一。
票据是一类特殊的金融产品，其介质涵盖纸质、电子、数字等，具备资金与信贷属性，能有效为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双循环格局构建提供服务。商票直接融资作用十分明显，对于提高直接融资比例，具有积极意义。
“十四五”期间，发展票据市场，发挥票据作用，必须强化票据市场顶层设计—票据市场体系，规划、建设并完善与之相匹配的金融环境，加大票据基础理论研究力度，改进票据市场法律法规、基础设施、风控机制、监管手段及创新体系，推动票据市场规范化、高质量发展，为国内大循环、国内国际双循环提供全面、优质金融服务。
2.要强化票据市场创新，推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近年来，票据市场创新基础设施、创新产品不断涌现。2016年，我国金融市场重要基础设施—上海票据交易所成立。其后，票付通、贴现通、标准化票据、供应链票据、绿色票据等票据市场创新产品如雨后春笋般陆续推出。
创新基础设施、创新产品的集中大量推出，一方面改善了票据市场生态，推动了票据市场集约化、高质量发展进程；另一方面扩大了票据市场投资主体，优化了货币传导，改善了实体经济融资环境。未来应继续加强票据市场的创新力度，提升服务实体经济能力，满足企业融资与发展需求，推动供给侧改革，实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3.要深化票据基础功能，更好促进经济结构优化
票据具有结算与融资属性，可以为实体经济提供结算与融资便利。票据是经贸往来中主要的支付结算工具，为加快商品流通和资金周转提供了极大便利和支持，广泛应用于企业日常生产经营中，是中小企业重要的支付方式；票据业务可以为实体经济提供便捷融资渠道和低成本资金，扶持企业发展壮大，票据贴现与普通贷款相比其融资成本相对较低，且融资效率更高。
落实“十四五”规划要求，需要票据市场参与者进一步理清发展目标，从经济结构优化、产业结构调整、促进实体经济发展的角度创新票据业务产品，加大金融对实体经济尤其是中小微企业的支持力度，强化对国民经济重点领域、重点行业尤其是“卡脖子”领域的支持，全面提升我国的整体实力，并同步推动票据市场快速发展。
4.要重点推进商票发展，提升服务实体经济能力
商票由企业签发并承兑，由企业间的赊销行为而产生，与其他短期融资产品相比，具有直接融资、流程简便、流动性强、法律保障完备等特点。首先，商票由企业直接签发，无需通过商业银行审核，企业筹资成本低，属于直接融资范畴；其次，商票签发与承兑相对其他短期融资产品更为简便、更为灵活、效率更高；第三，商票与信用证等业务产品相比，其流动性强，接受度高；第四，商票项下各项业务依据《票据法》开展，与当前较为流行的应收账款融资相比，商票的法律保障更完备。
2020年上海票据交易所供应链票据平台正式上线运行，通过供应链票据平台签发的电子商票即为供应链票据。供应链票据除具备电子商业汇票一般特点外，还具备等分化、嵌入供应链场景、扩充企业票据业务办理渠道等特点，可以满足供应链企业各类支付场景，实现链内资金流、信息流、物流的全面贯通，有利于持续优化供应链金融生态。
“十四五”期间，应大力发展商票及供应链票据，提高企业开展票据业务效率，降低供应链产业链相关企业融资成本，进一步提升票据服务实体经济、服务中小企业的能力。
结论：商票可以加速推进供应链、产业链发展，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促进产业结构、经济结构优化。在“十四五”期间，应建设完善与规划相匹配的市场、监督、产品、创新体系，特别需要建设、完善其顶层设计—商票市场体系，以进一步促进商票市场发展。
二、“十三五”商票发展服务经济回顾
（一）“十三五”商票业务开展情况回顾
1.商票业务总体开展情况
十三五期间，商票各项业务稳定增长，有力地支持了实体经济尤其是中小微企业发展。以电子商票为例，2020年电子商票承兑发生额3.62万亿元，较16年增长206.78%；贴现发生额1.03万亿元，较16年增长90.74%；转贴现增长较为缓慢，发生额3.15万亿元，较16年增长43.84%。
表1：“十三五”期间电子商票业务开展情况 单位：万亿元
数据来源：上海票据交易所网站
图1：“十三五”期间电票承兑、贴现、转贴现开展情况 单位：万亿元
数据来源：上海票据交易所网站
2.商票业务占比情况
“十三五”期间商票业务在票据市场占比依然较小，支付与融资属性未能得到充分发挥，对中小微企业的支持力度有待加强。以电子商票为例，其承兑市场占比，贴现市场占比、转贴现市场占比五年均值分别仅为14.73%、8.43%、6.86%。
表2：“十三五”期间电子商票业务占比情况 单位：万亿元
数据来源：上海票据交易所网站
（二）“十三五”期间商票发展成绩回顾
1.基础设施逐步完善
（1）上海票据交易所
上海票据交易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票交所）是按照国务院决策部署，由中国人民银行批准设立的全国统一的票据交易平台，2016年12月8日开业运营。
票交所是我国金融市场的重要基础设施，是票据市场业务最全、覆盖面最广、服务能力最强的基础设施，具备电子票据全生命周期及票据二级市场的报价交易、登记托管、清算结算、信息服务等功能，是我国票据市场最主要的登记托管中心、业务交易中心、创新发展中心、风险防控中心及数据信息中心。
票交所的成长与发展提升了票据市场的安全性、透明度和交易效率，完善了央行宏观调控货币政策传导职能，增强了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
（2）企票通平台
企票通平台（以下简称企票通）是由中国国新控股有限责任公司搭建，面向商票的基础设施，平台于2019年8月26日正式上线运行。
目前，企票通作为“央企商业承兑汇票互认联盟”的运行平台。“央企商业承兑汇票互认联盟”是由中国国新控股有限责任公司会同招商局集团、中国建筑、中煤集团、中交建设等51家央企共同发起设立，为参与互认机制的央企集团提供在不同银行间进行电子商票的出票、承兑、背书、质押、贴现、付款提供信息服务和辅助流通服务。
企票通借助央企联盟的信用互认和增信机制，激活央企商业信用，促进商票高效有序流转，集中有效控制商票信用风险，融通了央企上下游产业链条，提高相关产业上下游间资金运转效率，服务中小微企业，推动商业信用有序稳健可持续发展，对票据市场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3）长三角商票平台构想
长三角商票平台（以下简称“商票平台”）是一个规划中的，面向商票承兑、贴现以及相关商票流转环节的基础设施。商票平台定位为票交所在票据一级市场的补充设施，以互联网及金融科技为基础，以商票业务为实现手段，拟由工信部门牵头，引入财政部门、地方担保基金、商业银行等政府部门与金融机构，推动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服务中小微企业。商票平台主要业务包括商票承兑保证、商票贴现撮合、商票质押、商票信用评级等。
商票平台的建设有利于推动票据市场改革创新，有利于推进商业信用环境建设，有利于促进经济稳定发展，有利于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
2.创新产品不断涌现
票交所成立以来，推出了票付通、贴现通、供应链票据、标准化票据等相关创新产品，大部分产品均与商票相关。
如供应链票据，其专门针对商票领域，由票交所电子商业汇票系统与供应链金融平台对接，企业通过供应链金融平台开展供应链票据各项业务。供应链票据具有电子商业汇票的全部业务功能，是推动应收账款票据化的重要措施之一，有利于企业间应收账款的规范化和标准化，优化企业应收账款结构，提高中小微企业应收账款的周转效率和融资机会。
又如标准化票据，是指存托机构归集核心信用要素相似、期限相近的商业汇票组建基础资产池，以基础资产池产生的现金流为偿付支持而创设的等分化受益凭证。标准化商票是标准化票据的重要组成部分，进一步联通了票据市场与债券市场，扩大了市场投资者，服务了实体经济；同时结合供应链票据，有利于提升供应链金融的服务质量，并进一步拓展了票据市场生存和发展空间，推动票据市场发展为成熟的金融子市场。
3.风险管理日趋严密
2020年，上海票据交易所正式推出商业汇票信息披露平台，由票据承兑人将其承兑票据的承兑信息、承兑信用信息等通过平台向社会公开披露；承兑人对其披露信息的真实性、准确性、及时性和完整性负责；社会公众可通过平台查询相关披露信息。
商业汇票信息披露平台及披露机制的建立，对商票市场意义重大，有利于进一步推动商业信用体系的发展，提升商票市场的透明度，建立完善的市场化约束机制，保障商票持票人的合法权益。
（三）小结
“十三五”期间，商票市场发展迅速，基础设施及风险管控措施日趋完善。但商票与银票相比，其业务量占比仍然偏小，重视程度依然不高，其作用未得到充分发挥，对中小微企业的支持力度有限。“十四五”期间应加大对商票的投入，通过发展商票市场解决商业信用和中小微企业融资等难题。
三、“十四五”大力发展商票的思考
（一）发展商票是促进“大循环、双循环”的有效手段
当前国际环境不确定增强，尤其是受新冠疫情的影响，世界经济深度衰退，地缘风险上升。我国经济潜力足、韧性强、回旋空间大、政策工具多的基本特点没有变，国内大循环活力日益强劲，我们应当通过繁荣国内经济、畅通国内大循环为我国经济发展增添动力，带动世界经济复苏。商票正是促进“国内大循环、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有效手段之一，一是应进一步完善商票市场顶层设计，推进商票市场体系建设，服务实体经济，推进国内大循环格局发展；二是应加快创新步伐，尤其应推动跨境电子商票、跨境供应链票据的创新，融入国内国际双循环格局；三是应补齐商票市场相关机制短板，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金融支持。
（二）发展商票是“十四五”提升商业信用的重要抓手
商业信用是社会信用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商票的签发、流转等均基于商业信用，提升商业信用环境离不开商票市场信用环境的改善。一是应构建科学化的商票评级管理制度与规则、明确商票评级方法与评级指标、引入外部评级机构，以进一步降低商票市场信用风险，改善商票的信用基础，拟积极发挥电票系统功能，加强与评级机构合作，开展评级工作；二是应不断强化、完善商票信息披露机制，提升商票市场信用信息透明度；三是应加强与征信体系的互动，开展信用数据对接，进一步提升整体商业信用环境。
（三）发展商票是“十四五”推动供应链发展的有效工具
《十四五规划》提出“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优化产业链供应链发展环境，强化要素支撑。加强国际产业安全合作，形成具有更强创新力、更高附加值、更安全可靠的产业链供应链”。发展商票市场可以有效推动供应链发展，一是应完善商票基础设施，推进企票通及商票平台建设，引入政府担保基金、央企等担保机构，推动重点行业发展，通过供应链核心企业带动中小企业联动发展；二是应大力推进供应链票据发展，不断优化产品业务规则，满足供应链企业各类支付及融资场景，优化供应链金融生态，降低供应链全链条企业融资成本。
（四）发展商票是“十四五”解决中小微企业资金难题的关键突破口
《十四五规划》提出“破除制约民营企业发展的各种壁垒，完善促进中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发展的法律环境和政策体系。”以及“支持创新型中小微企业成长为创新重要发源地，加强共性技术平台建设，推动产业链上中下游、大中小企业融通创新”。商票天然具有服务中小企业的特质，发展商票需要破除制约其发展的相关政策壁垒，加快推进其基础设施、信息披露、收益率曲线等相关配套设施、机制建设，为中小企业发展、创新提供金融支持，破解中小微企业发展的资金难题。
（五）发展商票是“十四五”金融服务高质量经济的手段之一
经济高质量发展是适应经济发展新常态的主动选择，也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必由之路。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不断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增强经济的创新力和竞争力。发展商票市场，可加速推进供应链、产业链体系内资金流、物流、信息流运转，降低企业融资成本，提升企业结算与融资效率，为产业升级及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金融支持。
（六）发展商票是“十四五”调整金融结构，提高直接融资比重，减少货币发行的有效措施
《十四五规划》 提出“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建立常态化退市机制，提高直接融资比重。”商票是企业直接融资的重要手段，与其他融资产品相比具有较为明显的优势，与间接融资产品相比，商票审批环节少，签发不经过第三方机构，融资成本低；与股票、债券等直接融资产品相比，商票发行流程更为简便，可以随时发行，快速融资。大力推进商票发展是快速提升直接融资比重，减少货币发行，调整金融资源结构的捷径。
（七）央企地方商票平台建设是“十四五”发展商票的基础
央行行长易纲就十四五规划发文《建设现代中央银行制度》提到“中央银行通过金融基础设施为金融体系和社会提供最基础的金融服务，需要持续加强金融基础设施建设，优化结构布局，统一监管标准，确保安全高效运行”。票交所的成立解决了票据市场信息登记、票据流通、交易清算等问题。对商票市场而言，其最主要的信用风险问题无法通过票交所现有规则解决。商票平台、企票通平台等主要针对商票信用与风险而设立，商票平台拟引入地方担保基金，企票通通过央企之间互相担保化解商票信用风险，提升商票的流通性。商票平台、企票通实质上是在商票一级市场对票交所的延伸与补充，也是商票市场发展壮大的基础。
（八）商票信息披露的准快全是“十四五”商票发展的核心
信息不透明是一个长期困扰商票市场发展的问题，应持续推进商票信息披露工作，提升商票市场的透明度，一是要求承兑企业主动披露商票承兑信息、商票信用信息等；二是要求商业银行不得为未披露信息的商票办理贴现业务，以进一步规范企业的开票行为，净化商票市场环境；三是披露的信息应“准快全”，及时、准确、全面披露相关信息，有利于推动商票市场及商业信用环境可持续发展。
（九）央行主导，工信国资监督等部门齐抓共推是“十四五”商票发展的法宝
商票项下各项产品属于货币市场领域，发展商票市场应坚持央行的主导地位，拟由央行牵头制定商票市场顶层设计、梳理市场规则、完善市场基础设施；同时，商票市场发展又与工信部门、财政部门、国资部门、银保监会密切相关，工信部门、国资部门可以协助央行推进商票相关辅助基础设施建设（如企票通、商票平台等）；财政部门（地方担保基金）可以对重点企业承兑商票提供担保；银保监部门可协助央行维护商票市场秩序。商票市场既需要加强央行的主导地位，也需要各相关部门通力协作，共同推动商票市场有序发展。
（十）发挥科技作用是“十四五”发展商票防范风险的保证
《十四五规划》中特别提到“提升金融科技水平”，金融科技是金融市场高质量发展的保障。目前，票据市场越来越信息化程度越来越高，中国票据交易系统、电子商业汇票系统、线上票据清算系统（票付通）等均全程通过系统实现交易、支付、清算。未来应进一步加强金融科技在票据领域的应用，一是继续提升交易领域的信息化水平，实现再贴现等产品实时交易清算；二是强化票据风险监测、风险防控等领域的信息化水平，积极运用大数据、智能化风险模型等先进手段，提升商票市场风险防控水平，为商票市场健康发展提供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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