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票号历史悠久,旧时又称票庄、汇票庄或汇兑庄,始于清代嘉道年间,是专门经营银两汇兑、提供存款及放款业务的民间金融机构,尤其便于异地汇兑,有“中国银行业之父”的美誉。
清中叶以来,天津作为中国北方的经济中心,为晋商在这座城市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颜(染)料业和银钱业是在津晋商的支柱产业。天津是各地商人淘金的乐园,但在票号出现之前,商人们与各地往来的银两一直采用随身携带或镖运的办法,颇为不便。
平遥日升昌票号门前的街道
敏锐的商业眼光
总号设在山西平遥的西裕成颜料庄天津分号是津城知名的买卖庄,西裕成的财东委托经理人雷履泰经营,生意十分兴隆。据平遥日升昌旧址博物馆陈列及相关晋商史料,雷履泰生于清乾隆三十五年(1770),卒于道光二十九年(1849)。雷履泰于嘉庆十五年(1810)左右入号西裕成,后任汉口、北京、天津等分号经理,业绩卓著,深得财东器重。因津、京颜料商常赴四川采办铜绿,加之晋商年终常向山西捎带银两现银,携带或镖局护运,路途时间长且费用较大,安全问题更是令商人们担心。雷履泰以敏锐的目光洞察异地汇兑的前景,于是,他提倡用汇票,以便两地人士清算。商民得便的同时,西裕成也收取了一定的汇费。雷履泰采用的拨兑承办捎银两的办法,鼓励商人将现银交天津分号,由津号复信至平遥,从西裕成总号提取现银。后来,汇费利润逐渐高出颜料经营的效益,在雷履泰的建议和精心筹备下,平遥西裕成财东于道光三年(1823)增资30万两白银,将西裕成颜料庄改组为专营汇兑的票号——日升昌记,并由雷履泰出任总经理。“日升昌”取旭日东升,普照大地,万物复苏,繁荣昌盛的吉意,匾额由嘉庆末年的状元陈沆题写。日升昌票号随即在天津、北京等地广设分号。
至此,有一个问题有待探讨。以往常见的一些提法是:清乾隆末年平遥人雷履泰与李正华在天津开设日升昌颜料庄或嘉庆二年(1797)雷履泰在天津经营日升昌颜料铺,首创汇兑业务。那么,乾隆末年、嘉庆初年,雷履泰30岁上下,在津办票号的时间早于平遥日升昌记票号二十多年的时间吗?据嘉庆二十四年(1819)的“京地平遥颜料行商会碑记”记载,当时平遥颜料商在京36家,天津4家,西裕成即是其中之一。据此可知,至少在1819年之前,西裕成在津仍是存在的,且并未提及日升昌的名号。
讲诚信 重口碑
票号汇兑以票汇和信汇为主,其利润主要源于汇费收入、得空期收入(交汇日与言定异地支取日之间得空期利息)、平色余利(各地不尽相同的量具和银两成色与票号自定形制的差异余额)及放款利息收入等。
平遥日升昌票号院内
天津这一大都会城市为日升昌的经营进步提供舞台的同时,日升昌的金融纽带作用也促进了天津经济的发展。19世纪末,天津已有票号二十余家,日升昌是最具规模与活力的一家,获利颇丰。以光绪三十二年(1906)为例,天津日升昌总收入达30270两,其中汇费收入9574两,放款期利19357两,平色得利1339两,在全国各大日升昌分号中位居前列。天津日升昌全年支出仅为9210两,其收益可见一斑。
天津日升昌重诚信,办事严谨,极具良好口碑。1906年,天津立泰成线局亏欠日升昌本银7200两,3年未还,后经票号商务总会协调议定以还银3000两作为两清。据《天津商会档案》载,因当事人一时无法筹足款项,天津商会拟令将立泰成线局在曲店街和肉市口的店铺如数抵押给日升昌。另外,日升昌的兑付有着缜密的规章与方式,汇款人如若丢失汇票,即在票号挂失便万无一失。1913年12月7日《大公报》有一则启事:“鄙人于十一月初三日,由上海日升昌汇洋八百元汇票一纸,票面写明汇至天津,见票三五天交汪叔文收款。乃于初四日在津浦特别通车上遗失,业已向天津日升昌挂失作废。如有人拾得,即请送至德租界大营门外天庆里南徐公馆内汪叔文收,当谢洋十元,决不食言。”
艰难的时局与艰辛的事业
咸丰年间及太平天国运动以来,受时局与战乱的影响,各地日升昌广受挫伤,在北京、张家口、广州等分号纷纷撤庄的情况下,天津日升昌依然红火。清末民初,天津民族工商业的兴盛使日升昌票号在这座城市的业务更有增幅。
日升昌票号复原内景
然而,就在这一时期,国内局势动荡,新的金融格局逐渐形成。相形之下,天津的银行业也有了较大发展,华资、合资、外资银行纷纷兴办。同时,较之票号更为进步的银号业也呈取代旧制票号的势头,日升昌在竞争中自然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在异地汇兑业务中,以日升昌为代表的票号所承办比例一再下滑。即便如此,泥古的日升昌等老票号依旧坚持老的经营方式,为了信誉,对取款者不敢怠慢,对放给商号的款项的收回却又无根本保障,外债累积,入不敷出。无奈中,天津日升昌于1914年9月中旬暂时撤庄。在此后日升昌暂免破产清理过程中,全国16处日升昌被划归、合并为天津、北京等9处,日升昌总号并派专员来津清理,可见天津日升昌在当时的重要地位。经过几年的清整并换发新存折后,日升昌于1922年夏经批准复业,并走向钱庄经营的新格局。
作为中国首家票号,日升昌开始了我国较为成熟与完善的汇兑制度,为我国金融业的发展开创了辉煌的一页。